2012年4月23日 星期一

遇見賀德佳

德國之旅心得報告                                                               王真心

我感激上蒼,為我在德國旅行中所遇到的一切美善與稍有缺失的的人事物 一切恩寵,我銘記在心,大恩不言報,我會將我所領受到的一切,繼續給予出去!

一個自心而發喜悅微笑
燃起了另一心中的火花
引燃燎原的燦爛光芒
熊熊火苗 群聚齊發
如天使歌誦讚美的大合唱
响遍了天與地
先來者與後到者
均參與了天唱的和諧

上天展示它的大能,在無私的南斯拉夫老修女身上,第一天到達修道院,從事Hildegard學術研究三十年的她,要我到她的辦公室。知道我其實對Hildegard仍所知不多,她決定要把它們第一任女修道院院長Hildegard的思想精華傳授給我,接下來她為了我上了十一天的課,我覺得愧不敢當的言語,讓她安慰我的說道:我在此為你服務重要的是你獲得利益這是我的義務
我想起了上學期文化心理學課上Levinas的為他者倫理學::

我在此,為了回應所有的事,為了回應所有的人。他者的面容--- 那靈魂的彰顯處,召喚著我,讓我憶起我為了他者無可逃避的責任,我當仁不讓的命定責任。就像薩母耳在夜裡,聽到上帝呼喚著他的名字,三次回應道:我在這裡!我在他者的面容當中看到無限絕對他者--上帝的聖容,祂呼喚著我,那是道誡命,要我回應,我在這裡,為了他者受苦,或者甚至是犧牲生命在所不惜。

而在此為他人的責任當中,我獲得了生為人的自由。在實踐對他者的責任當中,我突破了存在的有限性,生為人,攜帶著有限的肉身、有限的生命、有限的感官,在對他者的開放中,才有達到無限的可能性。在多數融入一當中,他者融入自我當中,人才可能有融入整體的可能。

在以他人為主格,我為受格的情境之下,在我是他者的人質當中,我的主體性被彰顯,我才是我。唯有在我是你時,我成了真正的我

我感動得鼻酸眼框濕潤,很想雙膝跪落地感謝她,我想到,
耶穌在最後晚餐前跪在地上為像僕人一般的為門徒們洗腳,並說:當師傅的給你們洗腳,你們也要彼此洗腳。之後要訓示門徒: 你們當中最大的,要成為最小的; 為首領的,要成為服事人的。

在修女無私的行為中,傳承的不只是Hildegard 的思想,更是基督徒的精神命脈。

修女知道我是個學佛的天主教徒,臨行前送了我一張達賴喇嘛給她的唐卡
上頭畫著:四聖諦、八正道。我送她一顆自天降下的捷克隕石,象徵我們十一天來只談天上之事。

她說::快別說謝了!你也看得出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有多麼的快活!
我說:是的,我也同樣的快活!
她說: 十一天前我們各在地球的某處,彼此不知道對方,不知道世間有此人的存在,十一天後,我們卻相之甚深,彼此了解,這一切似乎是事先已經計畫好的事,安排好的事,我們的相會!

天使修女是南斯拉夫人,我是背負中國人歷史在身的台灣人,我們都使用外國語言進行的溝通,但我們懂彼此。這位活耀在國際間的天使修女,兩年前失明了,顯然是長時間使用眼力在校對十四、五種中古羊皮紙手抄本,但她臉上沒有不平、怨懟,只有喜樂和平安

下雪了我興奮莫名!她擔心我這來自南國的女人不知結冰危險,叮嚀其他修女要注意我不要滑倒,要年輕修女檢查我的大衣夠厚與否,她們用手指搓揉到大衣內的細絨羽毛後,滿意的微笑表示放心我想到當年的冬天僅穿著薄衣的舜,頂著紛飛的大雪趕著馬車,感激我有一個異鄉的好繼母! 我覺得自己像是那些每年冬天一下雪,就躲到她窗前避寒和索食的小鳥們,受到了窩心的照料,不只在身體上,也在精神上

天使修女說,小鳥們一下雪就來到她的窗前,絲絲的呼叫她,要她給麵包
他們琢食飽後,其中的鳥大姊便朝外向森林呼大聲呼叫,她的同黨好友們便會呼嘯而來,此處有好料!如果食物給慢了,鳥大姊就會不滿意的用喙用力的咄咄敲打著玻璃窗我們九點開始上課,天使修女來晚了點的原因,  多是因為小鳥還沒吃完: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小鳥才剛吃完,她一臉慌張,像個上課遲到的小女孩!

我在想當年的希德家也一定是如此悉心的看護動物,並且細心的看護來她的修道院尋找醫治的病人。 在中古世紀,修道院是個醫療照顧的中心,醫院藥舖和貧民院都屬於修道院設施的一部分,基本上修道院也一定屬於自己的草藥園我參觀當年希德佳出家的第一間Disibodenberg修道院,位於萊茵河支流那爾河與葛蘭河交會處的山巔。如今已成廢墟,但是屬修道院的醫院的四面牆都還保存了下來,依稀可看到他們在當時的十二世紀建造了三層樓的醫院,在斷垣殘壁中仍看得出醫院是整個大修院當中唯一有火爐取暖的地方,牆壁上有炭火燒紅磚塊的痕跡,和兩個明顯的壁爐出氣口

希德佳自幼體弱多病,甚至一輩子被病魔纏身,她自己在自傳中自稱是被
煮得熟透了的女人,也許也正因如此她視病猶親,並在照料病人的工作中,看到自己以此方式成為耶穌的繼承者:也就是活出基督的精神。因為最好的醫生必定以慈悲心刻不容緩的用藥膏抹在病人的傷口 Hildegard藥學是以當時傳統的民間草藥知識和修道院醫學為基礎,並把生病的原因和治療效果的關係結合

這個聖本篤女修道院一共58 位修女,在現代富裕社會中幾乎很少有年輕神父修女接受聖召的今日,它算是個少有的大修院,其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58 位修女分攤,自給自足為持整個修院的開銷與運作。修院有四個工作人員,一位門小姐Betina負責招待到修到院朝聖休息尋求生命道路指引的客人,一位在書店工作的中年婦女負責賣書定書,書籍除了Hildegard書籍之外,就是宗教方面的書籍CD和月曆日曆,一位小姐負責商店的經營,商店供應修女們自己栽種採收與釀造的各式各樣葡萄酒、烈酒( 修院前有一整片葡萄園 )、自作的小甜點糕餅,以及Hildegard 草藥書所記載的藥草如:高良薑、Dinkel 麥子、有機的五榖雜糧。還有一位在廚房幫忙的Franz 先生。這個生氣蓬勃的修院,還備有鑄金藝術工作室,也有專門從事陶瓷藝術工作,生產藝術品,這些藝術品都擺放在修道願書店販賣,這裡的訪客絡繹不絕,也當成教堂內外的裝飾。

在希德佳生活的中古十二世紀,人們重視苦行修道,但是十分輕視肉體,當時的人認為肉體是罪惡的淵藪,因此長時間的齋戒,在路上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身體以贖罪,是稀鬆平常的事,甚至連婚姻中的性生活都被視為是傳宗接代的必要的惡。但希德佳目睹了自己的Jutta師父,因為經常長時間的斷食,36歲就過世了,因此Hildegard 勸導人們要善度健康的一生,她說:如果人類能夠適宜的餵養他們的身體,那他的本質將會喜悅,如果他生活在大吃大喝中,他便會在每一次的錯誤飲食中,種下病因。
希德佳在他的醫療學和生物學的著作中,不斷的強調正確飲食的重要性並傳授其知識。其實,希德佳的作品中並沒有包括食譜,如市面上無數以她的名號寫的食譜,但他所有有關飲食的建議都包括了:健康的飲食,有節制的飲食,運用藥草以增進健康,利用食療減輕病痛。

這個修院強調工作、祈禱與閱讀的生活態度,清晨五點十五分,晨鐘便清清澈澈的叫醒大家,十五分鐘後,便開始一天一共七次的禱告時間,第一次是三十分鐘長的禱告,最重要的彌撒是第二次在七點半,長達一個鐘頭,大家領聖體,第三次禱告在十一點四十五分,第四次在下午一點,第五次在5點半,這次聖歌最悅耳,六點的晚餐過後,修女們有共同的交談時刻,七點半又開始晚禱,為時一個鐘頭。所謂的禱告,在聖本篤的教堂中,是用中古世紀的葛利果聖樂唱出對上帝的讚美,大概所有音樂天份的修女都來到這個教會,他們歌聲美如仙樂,除了神父的佈道,所有的禱詞都用唱的,可是歌詞全是拉丁文,我真的是鴨子聽雷,莫宰央!
希德佳在這樣的音樂薰陶下,自然也學會了譜曲,她的一位哥哥也是教堂的合唱指導老師。希德佳創作了75首歌曲,一部音樂劇,這部音樂劇的歌詞也是她自己撰寫的,內容是描述德行與惡習的對話與拉扯,也藉著衝突突顯一位無限善神到來的,祂要拯救人類,在他們身上做工,直到整個創造計畫的完成,達到至善。音樂劇首演在於1250年她的修道院Rupertsberg落成典禮上。第二次演出在將近750 年後的20 世紀。

希德佳認為一切的藝術受來自上帝的神妙之氣, 它是上帝派遣進入人類肉體的聖神……,聽一首歌時,人會情不自禁的深深嘆息, 這提醒我們人類的靈魂是來自於天堂般的和諧當中,而人類卻遠離了此種和諧。 Hildegard希望透過歌曲讓人憶起天堂的和諧,進而讓音樂治療人們使他們朝向正面的和諧發展。

話說這兒有五位管風琴高手,其中的 Lydia修女琴彈得好,又是廚房的老闆,我特別申請到廚房工作,那Lydia修女高頭大馬,披著連身的白色圍裙,聲音洪亮,忙著接電話聯絡食物,訂購麵包,又一面煎烤那嗆鼻辛辣的德國香腸,指派我切洋蔥,削馬鈴薯,和清洗大碗大鍋。廚房像夏天一般的溫暖,不像外頭的冷冽寒冬,我在想分工這個問題,固然分工會使工作有效率,但叫彈琴的,只彈琴,會教書的只教書,那多無聊,我不喜歡只用大腦工作,也喜歡有創造力的廚房工作,當我削菜撿菜時,頭腦的重負就會往身體移動,漸漸放鬆下來,然後豐盛的晚餐,創意的晚餐也上桌了。現代的人也許被剝奪了很多用手操作就很容易得到成就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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